張雪寒最後下了個結論。

之前張雪寒不明白自己的姐姐為什麽性情大變, 突然就開始了自討苦吃，但是現在，她突然就覺得，她姐姐產生這樣的變化, 說不定跟她一樣, 身體之中也被放入了一個怪物。

若非這樣的話, 是很難解釋她姐姐的變化。

張雪寒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, 想到什麽立馬就想去做, 她飛快地站起身來, 想拉著戚妄就去看自己姐姐。

戚妄擡手攔住了張雪寒, 語氣之中多了幾分無奈之意。

“雪寒，你稍等一下, 你是不是忘記了, 我們是怎麽到這邊兒來的？”

張雪寒楞了一下, 她眨了眨眼睛, 發熱的腦袋慢慢恢覆了冷靜, 此時的她想起來了, 劉玉梅和戚妄是跟著張明敏一起過來的。

“咳咳, 是腦子太簡單了, 說的也是, 我姐姐那麽聰明的一個人, 咋可能發現不了異常呢？”

之前張明敏還懷疑是不是家裏人對她動的手腳, 不過現在看來，張寒雪也中了招, 是張明敏家人動手的幾率變低了許多。

“你的眼睛特殊, 所以能看得到我, 但是除了你之外, 你的姐姐和媽媽是看不見我的，所以剩下的事情，我需要你和玉梅一起配合我。”

戚妄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，張雪寒聽得認真，並且表示她一定會繼續配合下去的。

“那你稍等一下，我來準備些東西。”

說著，戚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黃紙來，用剪刀剪成了紙人，然後從張雪寒的頭上剪了一縷頭發，綁在了紙人的身上，接著又拿著一根銀針在她的中指上紮了一下。

粘稠的鮮血滴落下來，小紙人吸入了鮮血，身體開始急劇膨脹，不過幾個呼吸之間，小紙人就變成了與張雪寒一般無二的模樣。

看到這一幕之後，張雪寒整個人都懵了，哪怕剛剛戚妄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神乎其技的手段，張雪寒也還是沒有太多的真實性，但是現在他突然露了這麽一手，張雪寒只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神仙手段。

這真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？這種術法的科學原理是什麽？一張小紙人咋就能靠著一縷頭發和鮮血變成她的樣子？這根本就符合她所知道的所有科學定律。

張雪寒這麽想著，也沒控制住，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。

“這確實不符合科學規律，因為這是屬於玄學手段。”

張雪寒：“……”

哦，玄學的事情，科學確實管不到。

不過雖然如此，張雪寒還是覺得異常稀奇，她繞著那個變成自己模樣的紙人繞了幾圈，實在是沒有看出來這東西跟自己有啥不一樣的。

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
就在張雪寒瞧稀奇的時候，小紙人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話，那聲音語調還有說話的方式跟自己幾乎是一模一樣。

張雪寒根本就沒有想到這玩意兒竟然還會說話，她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，腳下一歪，險些摔在了地上。

“這這這玩意兒怎麽還會說話！”

它不就是一張紙嗎？咋還能說話啊？

戚妄瞧見張雪寒被嚇得臉都快成表情包了，便開口解釋了一下。

“這紙人被我施了術法，再加上你的頭發和精血，它現在可以說是你的替身，有你的一些記憶和習慣。”

戚妄這麽一解釋，張雪寒就明白了過來，感情這是弄出來個替身使者啊。

她更感興趣了，繞著那小紙人繞來繞去，見對方也在好奇地看著自己，張雪寒回頭朝著戚妄看了過來，滿臉興奮地說道：“那這個小紙人有沒有思想？知不知道自己是小紙人？要是我會這門術法的話，是不水就可以造出無數個替身來幫我辦事兒了？”

想想都帶感，要是她會這個術法的話，不說別的，造出來十個八個替身的，那能多打多少份工啊？

戚妄：“……”

張雪寒的思想似乎有些危險，戚妄在她想得更多之前，打斷了她的話 ：“沒有，這個小紙人維持的時效並不長，最多三小時，小紙人就會恢覆如初了。”

聽到這話，張雪寒的面上露出了肉眼可見的失望之色：“居然只能維持三個小時，那太可惜了。”

三個小時的話，也太短了些，張雪寒想了想‘自己’在其他人面前變成小紙人的畫面，便有些不寒而栗。

算了，那樣的畫面太美，要是真發生的話，她估計會被抓去做實驗，她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。

***

屋子外面，張明敏已經等了很長時間，但是屋子裏面的人卻沒有出來，她的一顆心慢慢拎了起來，總覺得裏面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情，就在張明敏準備進去的時候，張媽媽從廚房裏探出頭來，讓她過來幫幫忙。

張明敏收回了落在張雪寒房門上的目光，一步三回頭地去了廚房。

“媽，你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？”

張媽媽朝著一旁袋子裏的蒜頭努了努嘴，開口說道：“你快點幫我剝點蒜，等下咱們沾牛肉吃。”

張明敏走了過去，熟練地開始剝起了蒜頭來。

瞧見張明敏那嫻熟的模樣，張媽媽滿意地點了點頭，隨即開口說道：“過去我還擔心，覺得你嫁了人之後，伺候不好家裏頭的男人，孝順不了公婆啥的，現在看到你能這麽熟練地幹活，我也滿意了，看來你選擇辭職回家是對的。”

聽到這話，張明敏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，她擡頭看向了自己的媽媽，斟酌著語言開口道：“媽媽，你覺得我就該伺候男人，孝順公婆，把家裏照顧得妥妥當當的才是好的？”

張媽媽理所當然地點頭：“可不是麽，咱們女人不就是做這個的嗎？敏敏，你過去性子太倔了，啥都不肯妥協，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？”

“女人家家的，事業心不要那麽強，錢賺多少是多呀？你在家這麽長時間，性子總算是改過來了……”

說著說著，張媽媽想起了什麽，又繼續說了下去。

“我聽說你想讓你妹妹過去伸把手，是忙不過來了，還是有別的什麽事情？我先跟你說好，你妹妹去幫你伸把手還行，你要是把孩子丟給她，自己回去上班，那肯定是不成的，就算德文那孩子也不會同意的……”

張媽媽的話讓張明敏遍體生寒，她看著一邊炒菜，一邊絮叨個不停的張媽媽，無法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。

張媽媽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是個事業型的女性，也就是退休之後，她才開始顧家的，之前張明敏分明記得，自己說月子做完了要回去上班的時候，張媽媽是大力支持的。

張媽媽還跟張明敏說，她這樣做才是對的。

“這女人啊，就得有自己的一份事業，有事業才有底氣，我把你培養的這麽優秀，可不是為了讓你在家帶孩子的，你放心，媽媽就你最堅實的後盾，孩子帶不過來，你就交給媽媽，媽媽會幫你帶孩子的。”

張媽媽在她懷孕的時候就怕她想不開辭職，只要有空就會跟她說，讓她好好上班，別想著從公司退回來當全職媽媽，一直到張明敏再三保證，自己絕對不會退回來當全職媽媽的，她才作罷。

就是那麽一個支持自己做事業型女性的媽媽，現在怎麽張嘴閉嘴就是讓她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家裏面？

張明敏強壓下心中翻湧著的情緒，低聲說道：“媽，你之前不是跟我說，讓我不要當全職媽媽的嗎？現在你為什麽……”

然而張明敏的話還沒有說完，張媽媽手中的刀卻用力地砍在了砧板上，只聽見砰的一聲響，張媽媽面上的神情也隨之發生了改變。

她轉過頭來，面無表情地看著張明敏，幽幽地開口說道：“敏敏，你是不願意聽媽媽的話麽？”

此時張媽媽的眼中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情緒在，看到她這雙眼睛，張明敏的心中警鈴大作，她的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，身體小幅度往後退了一步。

然而就是這一步，卻好像刺激到了張媽媽似的，她猛地一下將刀從砧板上拔了出來，然後舉著刀一步步逼近張明敏。

張明敏的呼吸凝滯了一瞬，瞳孔瞬間瞪大了，恐懼的情緒在她的心中不斷翻湧著，眼瞅著張媽媽就要逼近到自己跟前，她突然福至心靈，直接開口說道。

“媽，我跟你開玩笑的，小葉子還那麽小，根本離不得人，我這個當媽媽的就該守在小葉子的身邊，哪裏能去上班呢？你瞧瞧你，怎麽發那麽大的脾氣？”

這話一說出來，張媽媽的身體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似的，她呆呆地看著張明敏：“你不會去上班？對不對？”

張明敏連連點頭，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，生怕張媽媽手中的刀下一秒就會砍下來。

而張媽媽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，好半響之後，她終於重新恢覆了之前那和藹慈祥的模樣來，她笑吟吟地看著張明敏，溫聲說道：“敏敏，你這樣就很好了，現在這種日子，不比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好嗎？孩子就是媽媽的全部，你生了孩子之後，那就跟過去不一樣了，不能再像是過去那麽任性了，你做所有的一切之前，都要先想想自己的孩子，知道不？”

她絮絮叨叨地說著，然後拎著刀重新回到了砧板前面，開始切起了鹵好的牛肉來。

“你也甭覺得媽媽這樣做是害你，我這樣才是對你好，你之前賺的錢也足夠了，現在德文的工作正在呈現上升姿態，你留在家裏，照顧好孩子，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不好嗎？德文要是好了，你也能好了，不是嗎？當女人的，一輩子不就要靠男人嗎？你要是沒結婚了，出去闖蕩也就算了，都三十多歲的人了，現在又是當媽媽的了，你可得要收收心，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家裏面，知道不？”

張媽媽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正常——跟剛剛那種拿著刀要砍人的模樣，她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很正常。

張明敏深吸了幾口氣，原本劇烈跳動的心臟緩緩恢覆了正常，她沒有離開廚房，而是順著張媽媽的話往下說，想要探聽到更多的消息。

而張媽媽嘴裏面反覆絮叨的，就是她現在生了孩子，跟過去不一樣了，她不能像是過去那麽任性，一切得為了孩子打算才行，像是現在這樣在家裏做賢妻良母，照顧好孩子，伺候好李德文，她的人生就圓滿了。

這才是她該有的人生，那些本來她就不該去肖想的事情，她就不該去想，一個結了婚生了娃的女人，哪裏還能跟過去一樣呢？

張明敏得到了足夠多的消息之後，找了個借口從廚房裏退了出來。

回到沙發上的張明敏整理著自己的思緒，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來回在腦子裏過了幾遍後，她確認自己的媽媽已經變得不正常了，她現在這個樣子，是不是跟她之前遺忘了記憶的那些日子的模樣一模一樣？

自己和家裏人的狀態不是憑空出現的，一定是有人下了黑手，若不是她的家人，那就只能是李德文了。

畢竟很多事情，你只要從最後獲得利益最大的人是誰來看，就可以輕易地找出那個藏在幕後的人。

等到劉玉梅和張雪寒從屋子裏面出來之後，張明敏什麽都沒有說，拉著劉玉梅去了衛生間，將自己剛剛的發現全都告訴了劉玉梅。

“我媽媽的狀態也不正常，看你的樣子，我妹那邊也有問題，我們一家三口都出事兒了，我想幕後黑手是誰已經一目了然了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第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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